老 – 飛越老人院

又是一部關於“老去”的電影,又是一部喚起對“老”的思考。以觀眾目前的狀態,孤獨地老去或者會是一個情況,而到那時候,是否就選擇進入老人院,所擁有所能夠看到的就是老人院頭頂那片天,直到死為止……如王德順所飾演的老林在反抗院長的請求時所悲鳴的,“我不想就這樣死去。”是呀,觀眾也不想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

但誰又不是孤零零地來到這個世界,然後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世界……只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有父母的保護來迎接,而離去的時候,是否有子女的關切?於是電影就從老葛被繼子“趕離”而離開了自己原來的家,因為不被親身兒子接納而投靠已在老人院生活的老周。老人院的老人們,因為老周平常所組織的活動而有了在死寂的生活中的些許活力,也因為參與到的表演活動而激起了要前往天津參加比賽的衝動。

“衝動”,這在年過古稀時似乎是那麼難得的事情,但就是發生了,平靜的湖面被一枚小石頭激起了漣漪,喚起了曾經的叛逆。年少時叛逆父母的專制,年老時叛逆子女的“不負責任”。是的,有時“關切”只是因為不負責任,畏懼因為些微的事故而帶來子女平淡生活的煩心。電影所存在的矛盾,其實不是年歲老邁,反是父母子女之間那種疏離的關係。在電影中,這種疏離或明顯或黯淡,老葛跟兒子的恩怨是明顯,老錢跟老總兒子的關係是黯淡,但其實都是一種疏離的情感狀態。

老葛在草原上跟兒子說了一個故事,成年的兒子在父親一再反复問同一個問題時所表現出來的煩躁,而父親在年幼的兒子一再反复問同一個問題時的耐性,這是一個讓人悲傷而無奈的現實。當時回頭想,或者這是因為兩種心態,一種心態是因為迎接生命的成長,而一種是因為等待生命的消逝,一個是積極一個是消極,而於是……

當然,從道德來說,這不該成為任何不孝不德的合理理由。

在老周最後的時光中,大家來到沙灘,等待朝陽的升起,而老人院的大家為了紀念這位老夥伴也以大家的表演來再現當時所最後看到的“希望”的光景,但想想,這何不是一種悲哀呢?一種生命必然的悲哀。而且,觀眾很不喜歡表演之後鏡頭拍著老周的遺照,原來平靜的肖像變成了歡笑。不喜歡,是因為這表現形式讓觀眾覺得俗氣而流於膚淺,並非歡愉而欣然感動,觀感是消極的。

信仰 – 岡仁波齊

Paths-Of-The-Soul

電影在上映的時候,並非如所覺得大眾的想法那般,是為了西藏雪山高嶺及所嚮往的旅藏而促使觀看,而是因為張楊,又是因為電影角色所跋涉的意圖——信仰。

自[洗澡]一片認識張楊,後又因[落葉歸根]而對他加深印象,會有種對他的想法是:在商業之上偶有敘說到百姓的苦楚與無奈。於是會期望在他的作品中可以感受到小人物的日常和辛酸,[洗澡]的時代變遷和城市發展,[落葉歸根]的人情冷暖和故土鄉情。而於是,在這[岡仁波齊],似乎能夠看到所熟悉,又看到所陌生。熟悉的,還是百姓的日常和所堅信,朝聖是日常,神聖是堅信,朝聖小隊的每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和困難,也都希望這一次朝聖之行可化解內心的不安和當下的困惑,以及得到生命的祝愿。只是因為角色們是在高山之上的黎明百姓,而讓這電影較之以往顯得略有特別,又加之這高山是很多文藝高知的聖地之境,就更有幾分的特別之意。

觀眾對信仰,始終有種敬畏之心。敬畏,是因其值得被尊重的。信仰,會使人將很多的不可能化作現實,而能夠越過無窮的困境難關。所以始終覺得,信仰不應被凌駕,尤其是醜陋的政治。是信仰,使得人的生命得以堅強,使得所處世界未知和混沌得以具現而實際。觀眾會覺得,當人類能夠解答“何謂生命”,“生命為何”,“生命是從何而來,生命又將去往何處時”,信仰才可被所謂的科學和真理擊破,否則,都只是一場沒有理據的爭鬥。

電影,通過幾乎全素人的演出來描述一場長達2000多里的朝聖之旅,使得故事的可信性及感動更加強烈,雖會有刻意的戲劇安排使得情緒會受到影響,但其內在依舊是踏實而真切的,白皚皚的雪山也同樣是真實的,跋涉拍攝也同樣是艱辛的,當中不需要相信拍攝的真實,會認為拍攝是記錄,而並非商品包裝,則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