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 小偷家族

被丟棄的人們重新組合成了家庭,以不爲正常倫理所理解的方式生存著……

治,臨時工,但同時也會跟“兒子”在超市或商店裡面偷竊商品,某天在彈珠店門口一輛小車上發現男孩祥太,並將他拐走。

信代,治的情人,曾經的妓女與顧客關係,因爲信代誤殺了前夫而跟治逃亡,在過程中發現了老婦初枝,藉口照顧她實質也是在她家躲藏啃老。

初枝,靠著亡夫的養老金過活,每個月都會找前夫的兒子拿錢。

亞紀,初枝前夫的孫女,欺騙父母國外留學實則避逃在奶奶家,靠著在情色店出賣色相掙錢。

樹里,某個雪天被父母獨留走廊而被經過的治和兒子發現,並救了回家,後來爲了逃避被抓回父母身邊而躲藏在治的家中。

祥太,自小被治教會盜竊手藝,沒有上學,都是跟在治身邊被教一些與社會常理相悖的道理。

這樣的六個角色,同在一個屋簷下,彼此相互依存而組成一個非血緣的家庭,一個各種行爲都與社會常理相悖的家庭。但他們彼此的愛,又是如此真實。他們無不體現亞洲人情感的壓抑隱忍,嘴巴說的跟行動做的都是完全兩個事情,也是因爲這樣才致最後的“悲劇”。

治想教導祥太事情,但他所知道的都只是各種邪門歪道。治和祥太最後對彼此的“坦白”,也是對彼此的傷害,但這又并沒有改變兩人彼此在内心裡對彼此關係的認定。

信代不能生育,所以樹里的到來也算圓了她作爲母親的夢,在最後被審問的時候她的一席話尤其深刻:能夠生孩子就是母親嗎?當樹里最後被其他大人一廂情願帶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時,也等於將她重新拉回到地獄。好幾次信代的苦笑,就如是對社會虛僞的嘲笑,正如對什麽是父母的定義的蔑視。

剛開始樹里被撿回到家裡的時候,祥太并不認同她是自己的妹妹。但隨著樹里開始跟自己一樣偷竊的時候,他開始認同了。但又偏是在這時候,商店老闆對他待妹妹的臨終勸告,讓他所以爲的世界開始崩塌,也讓他開始想親人的定義。

電影不去做評斷這家人的價值觀是否正確,只是描述他們這與大衆矛盾的價值觀下的生存狀態,描述他們的無助,圍團取暖的卑微。哪怕在這樣的求生環境之下,他們都活在當下,安享寧靜,雖然這當下是何其脆弱……

家人 – 海街日記

有著這樣的姐妹,有著這樣的一棟帶院小宅,有著這樣的生活小區,何不樂哉?

因爲離家多年的父親突然的死訊,讓一直在婆婆舊居裡生活的三姐妹遇見同父異母的小妹妹,他們還突發奇想讓這個第一次見的妹妹來跟這三個姐姐一起生活。活潑善良的妹妹很快就跟三個性格各異有著各自煩惱的姐姐融洽的定居了下來。他們似乎并沒有因爲血緣的稍微差別而心有芥蒂,而且一直作爲大家長的姐姐似乎也對這妹妹有著特殊的情感,這種情感的產生,可能是出於自己所處的愛情關係。而一直都跟父親生活在一起的妹妹,也在小心翼翼地有所隱藏,忌諱自己的稍有多言就會觸碰到姐姐們的敏感傷心処。也是因爲在上一代人的恩怨,讓妹妹的這種忌諱慢慢地演變成了自卑。

姐妹四人生活在一棟老舊的木建宅邸中,有著一個小院子,裡面種有一顆梅子樹,往年都是婆婆拿這些梅子來泡酒,今年就是這四姐妹來嘗試泡酒,或濃或淡的梅子酒香,或濃或淡釀造出不同層次的味道。海街日記,記錄這姐妹四人的日常點滴,是你是我的日常,有生離死別,有悲歡離合,不變的是親人之間的緊密關懷。想想,又是這麽一種小小波瀾過後,生活依舊如常。

家 – 步履不停

家,是什麼?家人,又是什麼?

次子良多帶著妻子及她的兒子,長途跋涉回到家鄉,參加兄長的忌日。當他們來到祖屋時,姐姐和她的丈夫及一對兒女已經來到,幫助媽媽為聚餐準備。他們談起了弟弟的這個二婚妻子,及當年被哥哥犧牲自己而救下的小孩。母親嫻熟而有條不紊地為餐宴準備著各種食物,捏飯糰、煮豆莢、炸天婦羅,就像所有日本主婦的那樣,為丈夫、為兒女默默地付出⋯⋯

本來會是一個家庭相當平常的聚會相逢,甚而會有”一期一會”的生活美學之念於當中。但就是本來如此平淡的日常,卻原來暗藏種種所不為察覺的暗湧。當觀眾還沈浸在電影這恬靜的日常故事時,隨著這個家庭中各成員之間的對話所表現出來的矛盾,觀眾是會有一種隨時爆發衝突的不安感。尤當兒子問及母親為什麼還繼續邀請當年被救的小孩前來時?母親那平淡的面容訴說自己內心所不可擺脫的怨恨,恬靜慈祥的面容之下,原來抑壓著何其沈重的情緒。而又再是母親,在丈夫已經行動不靈活的現在,告訴他其實早已察知他曾經發生過的不倫事。是呀,原來每個家庭,每個母親,她身上背負有家庭中如此沈重的思緒,這些思緒是關於親人,愛人。觀眾是會覺得,這是可怕又可敬的。

哪怕母親身上背負有如此沈重的思緒,但她隱忍,她堅持留在這個舊居,堅持這樣的時日,步履不停。原來,家人離開了,他們還是存在的,他們存在留於世的親人心中,以過去所曾共處時日的光景,存留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