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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薄 – 任你行

看罷這本散文集,讓回想起過往所看過為數不多的香港作家散文,會有種印象:涼薄,而現在尤見於此。所謂”涼薄”,大抵有種冷血而薄情的情緒,而《任你行》所收錄的散文所記載的事情,都會讓讀者感覺得一種旁觀者的冷漠態度於其中,樂於在孤獨當中。

書中每一章都以林夕所填詞的《任我行》中的歌詞分節,

世上有多少個繽紛樂園
從何時發覺沒有同伴不行
曾迷途才怕追不上滿街趕路人
從何時怕遙望星塵
等遍所有綠燈 還是令自己瘋一下要緊
為何在雨傘外獨行
可以任你走 怎麼到頭來又隨著大隊走

讓讀者有想法在翻書時何不聽著歌來進行,哪怕是repeat一首歌同樣的歌詞幾十次。是會厭的,但這是個美好的閱讀儀式呀。而每一節章散文都圍繞著這句歌詞,尤覺第二章,當中的都闡述如何享受獨處,冷眼看”陪伴”。也正因為第二章”從何時發覺沒有同伴不行”開始,會覺得整部書中的一字一句都瀰漫一種冷眼旁觀的淡靜,這種”淡靜”,是沈溺享受於孤獨中的。所以才會觀察在社交工具故障不能使用全城恐慌時,會以思想者的角度來看待;會在大時大節抱歉於沒感恩於好友的善意相伴;會為當下社會的浮躁急促而感乏力和常態。

是會覺得,作詞人於作者之間,所不同的在於是否背負有角色身份。作詞人,往往將自己飾演為詞句中的主角,字句訴說內心的悲喜;而作者,則回歸到自己,卸下妝容掩飾,有時當中的真實,會讓讀者感覺疏遠。所以涼薄。

媽媽 – 大手牽小手

關於“母親”的題材電影是觀眾所不能夠輕易去碰觸的,猶如是會被啟動開關般,將不曾啟動過的感觸涕零觸發。觀眾在看這電影的預告片時,就已經不能自已地被輕輕碰觸了那開關。尤其是鮑起靜對母親角色的演繹,實在駕輕就熟得能夠穿過熒幕就刺中了觀眾的內心,使得鼻子一酸。

其實較之預告,全片是略顯那麼些微的冗餘,觀眾甚至覺得其實完全都不需要著筆墨去講述母子矛盾關係的前因後果,單純講述生離死別就已經能夠讓觀眾感動不已了。

媽媽有兩場戲:一,讓兒子舍下自己在老人院所說的氣話,“你走啦,希望來生我還可以做你媽媽。”母愛的偉大,在於會將一切都背在自己的肩上而不捨孩子受到絲毫傷害;二,臨終在病床讓兒子轉過身去一分鐘,“……一分鐘”這一句話,媽媽所用盡全身力氣說出讓自己背過身去而不捨看著自己離開,這三個字的台詞演繹得那麼沉重,感情之濃厚,演繹之複雜,足以讓觀眾第一次感受到因為看電影而哭是怎樣的體驗。

兒子也有兩場戲:一,為了要圓滿曾經給予媽媽要實現她願望的諾言,而在酒樓裡唱起蹩腳的[每當變幻時],是有些微刻意的蹩腳,但在歌詞及原有的旋律之下,還是會被感動到,還是會念想到自己也是作為兒子的所作所為,還是會想到歲月變幻的殘酷;二,在媽媽臨終病床邊,強忍著悲傷說出如孩童般的話語,這話語或是撒嬌又或是悲痛。但真的感同身受。

媳婦也有一場戲,是要彌補在結婚時未能給婆婆遞茶的遺憾,觀眾覺得王菀之在這一句是那麼的真實而可信,會因此相信她這個媳婦的演出是真實的。

而其實說道的這些,在預告片中都是作為精華被告知,全片就不過是將這些精彩的場景以前因後果串聯起來而已。但,觀眾就是被感動到了。

而立 – 29+1

俗話說“三十而立”,於是三十歲就成了那些人的大關,這三十歲就猶如什麼大難或大喜,需要慎之又慎地對待。而也因為有了這個概念,才有了這電影的出現,其實又該說,是舞台劇的出現,這電影本身就是改編自導演自己的自編自導自演的舞台劇。舞台劇本身就只是一個獨角戲,通過一人演出,來呈現女性在三十歲前的種種徬徨不安。

當時在電影院上映的時候,是會因為在香港那邊的好口碑而有想法要去看的,但終究會因為是自己一個人去觀看一女性題材電影而缩步。而且30歲這事情,於觀眾而言也是已經遙遠到可以被忘記的了,因為長期居家啃老,沒有女主角那種在職場拼殺往上爬的壓力,因為長期鰥寡獨身,沒有女主角那種在男女情感關係中的矛盾。而且,觀眾也因為自己的一切都是滯後於他人的,除了年齡之外,心智、經歷、感悟,似乎都比旁人要慢上一個圈的距離。沒有煩惱,因為煩惱都是他人的存在而給予的,所以“他人即地獄”。

但觀眾是以為這電影是感動的電影,是能夠碰觸到觀眾內心軟弱部分的。因為故事的內裡還是想要告訴觀眾,別跑得太急,待因為發現跑得太快而把原來所習慣的一切都甩在身後而失去了他們時,就一切都太遲了。30歲,面前有著很多的成功在等待著,但身後也有著很多的珍惜在懷緬著。是要積極迎難而上,抑或原地踏步滿足當下,每個人都會有著自己的答案。並非黃天樂就是幸福的,歡笑的容顏是否只是脆弱的保護?並非林若君就是悲慘的,傷心的現實是否只是堅強的疏忽?其實觀眾會更加樂於感受的是開場時候,表現林若君在30歲之前的種種矛盾與手足無措,她所習慣及獲得安全感的當下,也是讓她壓力重重而會以為30歲會是一個難關的當下。但,其實作為過來人,30歲,就只不過是一個數字,只不過是一年,更只不過是浩瀚宇宙當中簡直不值一提的單細胞,哪怕於當事人而言,30歲,會是整個世界。

會過去的,30歲會過去的,哪怕不想面對它的到來,因為之後還有40歲,還有50歲,還有60歲,更可能會有70、80、90歲,甚而100歲。

長大 – 春嬌救志明

“我們是時候要長大了!”預告片裡的這對白,讓觀眾咯噔一下的,因為覺得是說教,而且是一新加入的角色來說出的,就更讓觀眾感覺不適。為什麼要長大!長大是什麼?要有擔當嗎?是否有擔當就是長大了?但長大之後,又會怎樣呢?不還是會被埋怨“大細路”,而且還會被無理取鬧。

是的,到了第三部,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故事。要說第一部的張志明是發揮撩女絕活,而第二部是大男孩的搖擺不定、貪新厭舊,那麼第三部就該是沉穩了吧。而當春嬌開始為自己年近40而信心不足,愈加對張志明挑剔不信任的時候,觀眾就煩厭了,於是就疑惑:到底是誰打救誰呀!難道在這第三部不就是春嬌不停地中年危機疑神疑鬼嗎!

當以為這電影看的是情懷,看的是青春,但其實於觀眾而言,都不過是故事,說出來會被取笑沒有共鳴的故事。於是注意到第三部沒有了第一部那種討喜的鏡頭和色調,沒有了第二部那種看似阿諛的北上覓新,而是來到如今第三部的穩穩陣陣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手法的演變,其實也是一種“成長”,雖然觀眾還是喜歡年幼的初生牛犢。

 

土地問題 – 一念無明

是什麼原因將人逼至邊緣,逼至瘋狂,逼至縱身一躍?

毗鄰東方之珠香港,了解其有“寸金尺土”的說法,意即其人口密集,土地供應有限而讓人所能夠擁有的空間少之又少。在狹窄的生存空間之中,還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人,而為了爭取更多的生存空間,得到自己所希望的幸福,他們奮起追趕爭取幸福,爭取給所愛的人幸福。

影片的場景多集中在室內,尤其是那“劏房”的場景,於是畫面就被各種前景道具、門框所劃出了各框架,故而隱喻角色的壓抑,生存環境的擁擠。而在戶外場景,尤其是劏房樓頂,能夠看到周邊還是被密集的高樓大廈所包圍,而這些大廈那讓強迫症有快感的密集窗戶所堆砌出來的後景,更是讓壓抑的觀感得到延展擴大。

是什麼讓這些人瘋狂,讓兒子躁狂、讓母親瘋癲、讓父親逃避、讓弟弟冷漠?是生存本能。躁狂是因為內心對壓力的反抗,瘋癲是對現狀的反抗,逃避和冷漠是對畏懼的反抗。舊日同事的縱身一躍,也是讓觀眾出乎意料的衝擊,也是復發的誘因之一,提醒自以為是的躁狂,壓力並未被擺脫,他依舊如夢魘般纏繞,只因活在這土地上。

女警 – 辣警霸王花

其實觀眾是明知這電影純粹是為了賣胸賣女色的,但依然樂在其中觀看,哪怕裡面的好幾個女主角都不能從容貌來分辨出是誰和誰,但那一對對美胸是賞心悅目呀,而“霸王花”的名號又卻是應該被一看再看呀,也用不著偽君子的說現在的賣女色如何污衊經典,當年的經典不也有個“肉彈”角色存在嗎!那麼這一部的崔碧珈也不過傳承經典存在罷了。

其實整部電影各樣製作都是強差人意的,說是有爆破場面,說是有打鬥場面,說是有海外取景,但不覺得這些都跟導演曾經的夜店題材電影差不多的製作嗎!故事推進,就跟經典差不多的脈絡,各地警察局推薦女警參與霸王花訓練營,然後集中訓練選出霸王花成員,而因此聚集了性格各異有著各自故事的女警們。雖然有好多都會讓觀眾翻白眼想:這不合理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加入到警隊呀!但如果不抱是否合理的考慮的話,這些性格各異的女警都好有意思呀!他們或節儉有義氣,或迷信貼地其實又背負深仇大恨,又或是胸大無腦但會讓人心生喜悅,又或為了證明自己而要當女警要加入霸王花,又或是其實是個女同志在各種機會都要揩油……

但,觀眾覺得,如果能夠將這些性格發揮到追捕通緝犯結局時,會有意思得多。而並非到了最後,所有霸王花都幾乎用著同樣的打鬥套路來與通緝犯對打,就覺得乏味了。

無家可歸 – 幸運是我

國際大都市,貧窮線之下,兩個孤獨無依的靈魂,陰差陽錯遇上彼此,在相互身上得到了慰藉。在你身上我得到了家的避難所,在你身上我得到了家的關顧。誰更幸運呢?或者你我都是幸運者。

同樣關於『認知障礙症』,《女人四十》是觀眾唯一的絕佳,且再難觀得同樣在幽默與悲傷之間的壓抑,這種難以言明的壓抑也讓觀眾不敢再作觀看去重溫這種壓抑。

不過,電影所在意的,或是想要給予觀眾以希望,在浮躁的城市當中,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那麼的彌足珍貴,尤其是一個被棄的獨居老婦,和一個被棄的單親男兒。而在畫面構圖上,為凸顯這兩個被棄的人物,兩人往往會被框在了門框、牆壁之中,與世界隔絕了開來。因為“幫”而讓兩平行線交匯,將他們的框給打穿,這“幫”雖然是那麼的厚顏無恥,雖然又確實如此貼切角色性格。

故事上為了要造成劇情上的轉折,男孩開場的那種壞與可憎,會讓觀眾入戲而厭惡其所作所為。哪怕在故事之後的性格改變,也是讓觀眾認為那麼的難以讓人信服接受,雖然故事是給予人物性格的形成做了解釋的:自幼與母親被父親所丟棄在廣州,終於來到香港想要得到父親的接濟時,卻遭到無情拒絕。也就是要告訴觀眾,其實這個男孩本性並不是壞的。

鬼 – 陀地驅魔人

電影雖然是鬼片,也確實有著驚悚的場景,嚇人的妝容,但卻有著溫情而動人的故事。鬼之所以成鬼,是因為他們原來是人,在陽壽未盡的時候枉死冤死,就只能夠以鬼的形式徘徊在人間,度過餘下的陽壽等待投胎之日的到來。而鬼之所以嚇人,是因為他們也怕人。關於鬼的種種設定,其實都是一種世界平衡的觀念,彼此能夠尊重彼此就能夠和諧地在這人間共處。

自殺枉死的少女守在舊房當中,後來入住了一對母子,性格乖張的母親本想要抱著兒子一起跳樓自殺,卻因為這鬼少女兒子救下,從此人鬼相依為命,並隨著時日流逝有了相依為靠甚而相戀的情愫。

鬼少女教會男孩關於鬼的一切,讓這擁有天眼的男孩在長大之後學會調停人與鬼之間的關係,化解種種人間的冤屈和仇怨。他不會為了救人而將鬼消滅,而只是作為驅趕的角色,將作惡的鬼從人身邊趕離。其實很欣賞這樣的設定,其實人在這世界不也是應該以這樣來出世嗎?很多時候並非要將事情做絕,所謂“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無論在人情之間抑或人在眾生之間是有理,在人與鬼相處上也同樣說得通。

鬼的誕生,其實多少就是一種凡事做盡做絕所致,為了報復丈夫的二奶,就不惜要將這女孩腹中的孩子打掉,而為了報復黑警的貪婪和針對就將對方置於死地,而為了化解殺身之仇就要將他人全家滅門。因為“惡”而生鬼,也因為“惡”而讓鬼成厲鬼,執念於未得化解的怨氣。

很欣賞導演對鬼神民俗的刻畫,並不確定在描繪時是否地道,但起碼在呈現“問米”一幕時,則為演員那念詞所感染而信以為真的。而在對鬼界的描繪刻畫,則又讓觀眾想起另一部鬼片《鬼域》,同樣的是在荒棄的而錯落穿插的唐樓間,交織出兇猛恐怖的異世界。

夢想 – 哪一天我們會飛

所謂夢想,就是能夠讓你盡此一生也未必能夠實現的……之前好像從哪裡聽到過這麼個說法。回想導演的上一作品,其中的青春熱血,所帶來的嚮往和對比之下的悵然,對比此作,是憂傷悲痛,與無力。

“哪一天我們會飛”但當知道自己是永遠也不能夠隨自己意願自由飛翔的時候,那種悲痛足以促使自己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其實這蘇博文的離開,觀眾多少以為是呼應《狂舞派》的對白,“為了夢想,你可以去得多盡?”我可以為止付出我的生命。

當時在觀看電影至結尾的時候,感動足以讓觀眾幾乎無用的淚腺滑下淚水。那是讓當時的觀眾受到衝擊的,猶如感覺到導演不停地拷問著處於迷惘期的觀眾:你的夢想呢,還記得嗎,實現了嗎?

飛,是一種實在而又虛無的事情。人類可以飛嗎?不能夠,但他們能夠憑藉科技坐上飛機衝上藍天,所以是虛無但其實又實在的事情。追逐飛翔的蘇博文,就如那些看似遙遠但其實又是那麼伸手可及的夢想。

余鳳芝出軌了,她是精神出軌;彭盛華是出軌了,他是肉體出軌,但他們出軌的對象,都是夢想……蘇博文。婚姻關係已瀕臨破滅感情已不再的余鳳芝,因為再次聽到年少玩伴的名字時,喚起了過往曾經的記憶,也喚起了不被發現而被自己過去所錯過的愛情。彭盛華在上海跟個姑娘好上了,但其實那姑娘是他所忘記的夢想,也是他所曾經愛上的余鳳芝。

當重新記起了夢想的時候,又是否能夠為之追逐?實現夢想,是在哪一天?想起了俗氣的一句話,

告訴我,你的夢想是什麼?

童話 – 美人魚

作為一個對導演並沒有太大熱情的觀眾,對於電影的期待是幾近於無,尤其看過一場電影的宣傳發布會,周導演對一眾演員的“奉承”實在讓觀眾留下了一身肉麻的印象。而結果,是延續了之前周導演一部《功夫》的觀感:鋪墊雍長結尾倉促毫無高潮。

其實疑惑那些翹首期待的觀眾,他們是欣賞作為演員的周星馳,還是作為導演的周星馳呢?作為導演的周星馳,他的作品又是否如他作為演員時候的那般呢?難道不覺得北上的周導演,已經失去了過去的語境而贏得靈氣嗎!

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故事:相信這世間存在美人魚嗎?他們與地上人本是同根,只是後來他們不得不在水中生活,雙腿失去了意義而演化成魚尾,但身體就保着原來人類的模樣。難道細究下來這不該是一個謬誤嗎?美人魚怎麼呼吸?於是觀眾想到了迪士尼的動畫片《小美人魚》,主角的設定不完全是出自其中嗎?

雖然故事角色是小孩子的,但主題卻見得成人的:環保,一個相當妥當的選題。因為人類貪婪要發展,不惜要犧牲大海中的生物來填海造地,將美人魚趕盡殺絕。於是天真的美人魚們不惜化作人類要實施他們的美人計,要向這些貪婪的人類報復,以為將富商殺了就能夠解救同胞。難道這不會又想起張愛玲的王佳芝嗎?同樣的美人計同樣的在愛情面前敗下陣來。只是美人魚幸運,沒有死在自己的愛人命令之下,且還能得到捨身相救,有情人鍾情眷屬。

但在笑點橋段的設計上,則是延續以前作為演員時候的周星馳,很多的低俗內容,以各種貶損的話語來引起觀眾的劣根來報以會心笑。但其實這也該是觀眾所該反思自己的劣根性,自己內心的小惡魔,所以才會認同其中的橋段而被逗樂。

一直都說周導演的電影是在電腦特技技術上領先的,但在這電影中就不見得了,無論是海邊小屋的背景黑夜背景、還是人魚飛躍時候的動作、抑或是章魚須在砧板上因為色彩對比而顯得那麼的不真實,都讓觀眾對電影視覺留下不舒服而廉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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