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影相于我們而言是何其奢侈的事情。影相機要錢,菲林要錢,晒相要錢,算來算來,這可不是一般百姓話費得起的日常消費。如今還留著的舊照片,一張是兒時跟母親去荔灣湖時騎在雕塑上照的,還有兩張是跟舅父們照的。這幾張舊照就都是五歲之前的事情了。
留影廣州,原來生于斯,都不曾與之有多少共影的機會。
不曾去過影樓照相,畢竟是比百姓更加百姓的草根家庭。哪怕是說聞名的艷芳照相館,也不過是近期才聽說。去影樓照相的事情,父母倒像曾經歷,那是他們的結婚照,模糊印象中應該如是。但那僅存的舊照也隨著泛黃掉色而丟棄了,都說過去是廉價的。
留影這事情,也都是到了小學的時候,出現傻瓜相機,才多了起來。那時候去越秀公園,跟舅父借來相機,母親對之一竅不通,要不就是不會抓焦,要不就是機器抓歪了,要找一張能夠見證成長的相片,實在困難。
后來,真的后來了很久,直到大學,數碼相機開始普及,影相才覺得普通。也或就是這種成長的原因,哪怕如今,都不自在將自己展現在鏡頭膠片之上,被攝入膠片之中的自己似乎總有那么般的虛假陌生。
每個家庭都有他們的變遷,在相片之中有人進入,也有人離開。是啊,忽然想起舅父們結婚時候難得的全家福,那就是唯一可以聚集一大家庭成員一起的借口了。現在再看,相中人有多少人已離開,又有多少人尚未出現在其中呢?
我們的一代人,我們的一群人,又有多少會想到可以肆意地將自己曝露在鏡頭之中與人同享當時當刻。也就到了如今人大了,才明白此刻的重要。當菲林變成數據,相片成為相片數據庫,同享此刻變得如此簡單。簡單到甚至想要將同享交換來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