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年前班級同學組織过一本自娛自樂的刊物,雖然當時自己似乎是那麼般的煞有介事。而現在翻來,簡直是不堪再睹。每每翻到印有自己名號的文字在此刊物上出現,都不禁一陣寒意,感覺就像當年當眾被扒褲子般的羞愧。

等待戈多

一个星期天的阴郁天气都结束了,为什么天气和心情的关系要如此的亲密。这个星期在我的耳朵好象发生了许多事情,很多令自己产生疑惑的事情:什么才是真实?我开始疑惑了,是自己心智尚不够成熟还是现在的真实有所远离。言语之间的真实好像如此的脆弱,相信除了了解或许赌注:赌注你相信的人是否真的如你所了解的。我有时讨厌自己的外形,我的外形总会让我承受到心智所不能够承受的挑战,譬如信任。我不知道我的耳朵是否真的有什么毛病,已经不只一次的出现长期耳鸣了,也曾经去看过医生,也滴过耳液,但还是时而出现毛病。我有时会害怕听,不知道听到的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要是有这么一种疾病也不错:听到自己不喜欢听的东西就短暂失聪。我有时会怀疑这是我多心。其实人还不至于可怜到这种地步,在校园中的沟通还没有受到现实太多的污染。但是真的吗?要是我真的这样想,为何我会始终戴着个面具。我承认在学校里始终戴着一副面具,一副不甚言辞的面具,深怕说错什么就会惹上麻烦的面具。在宿舍我就曾经连说错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造成了误会。我不想再有什么意想不到。我仍然天真的认为我逃离是非群就可以逃离对信任的怀疑,逃离麻烦的接近。这绝对是折衷且懦弱的行为。

但我走投无路,我找不到可以帮我承担的人。我高中的时候曾经幼稚的认为一个宿舍就是一个家庭,每个人都是一个家庭的一份子,为家庭发挥各自的角色作用,彼此承担彼此的烦恼快乐。但是我错了,是现实错了,也是我现在的做法错了。我首先就是逃离这“家庭”的背叛者。同宿舍未必就是知交。同宿舍只是给了室友之间一个沟通的基础,要是感情交流不来,再好的基础也是白费。以前额我是因为和知交的同学同一个军训宿舍而有对“家”的幻想,但现实始终是远离幻想的。同宿舍的人没有经历过喜怒悲伤,就只是睡在一个空间之中,那也真的只是室友而已。可能习惯了在陌生面前戴上面具,也让别人有距离感,遥不可及的距离感。要是说叫我脱下面具,我也忘记了真实的自己是什么了。我曾经以为找到一个可以帮我承担的人,但日渐一日的悬空交流终会坠落,沟通基础原来是必须的。我们以前的基础是教室,现在就只能是宿舍,你不发觉在你身边的圈子小了吗?

孤独长伴,这是因为什么呢?我悔恨过,要是当初填北京人艺的话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现在。当初不补填志愿的话,结果又会否不一样,初三时坚决离校的话,结果会否不一样……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如果和不要如果的矛盾之争了。现实是无法逃避的,但就是只能够逃避现状,逃避应该的现状。我应该每天走在教室和图书馆、饭堂、宿舍之间,但我没有;我应该找到个伴侣陪我消磨日子,到毕业不久就分手,但我还是没有;我应该当上一官半职,用工作麻痹自己的时间感觉,但我已经没有。我懒惰,我逃避,我厌倦。我选择了熟识的路:每天做公交来回学校与家之间。从初中开始我就认为公交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以前很厌倦每天在公交之间的来回,见着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孔,起早摸黑地重复每天的奔波。但其实那竟是一种乐趣。我原来见证着广州内环路的建设,曾为它做出过牺牲:因为建设工程占道,交通经常瘫痪,初二的某天早晨,人民桥就堵死了。整条桥已经不是车子走的,而是一条人行跨江桥。我从人民桥的南岸步行到中山八路,竟然还不迟到,我也该为自己这种神经病感到自豪。但是当时我是有一个目标,为父母的理想考上大学。现在没有了,公交只是一种逃避的工具,既是逃避学校的工具,也是逃避人际的工具,更是逃避失败的工具。我始终放不下自己的高考是失败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的失败,又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失败。或许是我以不知所以的失败来掩饰理所当然的失败,所以逃离。逃离到学习,逃离到游戏,逃离到喧嚣的城市。我是迷茫的逃离,但是有些人是清楚的逃离。我们都是在逃离,各自以不同方式去逃离。因为逃离,所以找到个同是逃难者的人共同逃离;因为逃离,所以匿身于社团工作中证明失败的偶然;因为逃离,所以潜入到学海中寻找翻身胜利的鱼钩。大家都在逃离,逃离到什么时候?有些人,我不希望他们逃离,其实他们不应该逃离。偶然或者理所当然都已经是过去,在现在,现状是惨不忍睹,但那些人是有能力的。他们只是因为对现状的不满而逃离。他们仍在逃离,逃离的是过去。

离开学校,学院里的每个人都是逃难者,都只是在等待着些什么,又似找到了什么,都是很可怜似的,未来是什么?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又谈什么未来呢?大家都只是抱着过去过着现在。大家都在看,都在望;但都只是在看,在望。处身其中,我看见有人看到了什么,望到了什么。我也希望清楚自己的人能够看到和望到他们所要的,只是在于他们是否愿意抬起头去看,去望。我是想看到和望到什么的,但我还不清楚自己要看什么,要望什么。

那時候的自己,原來是多麼渴望讓別人知道自己,或者該說,又是多麼的孤獨,而不惜要將自己當時的不堪刊印在公開的班級刊物上,以博取些微的可憐。而這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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