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 2016 年 7 月

時間 – 路邊野餐

觀眾幾乎要觀看至陳昇踏上前往鎮遠縣的時候,才差不多能夠感知到故事的存在,人物之間的關係和背景,才差不多認知到故事的因由關係。但其實觀眾會以為,因由關係其實對於觀看這電影而言,並非多麼重要,因為這電影更吸引到觀眾的,會是那些固定機位搖鏡,和那奇妙的四十分鐘長鏡頭,以及那充滿點綴意義的詩歌念誦。

事情進行在貴州深山凱裡縣鎮裡,同母異父的兄弟倆,因為哥哥九年前犯事入獄,家裡一切重壓都讓弟弟背著,哪怕是母親的離世。但母親卻將房子留給那個被禁錮的大兒子。這是人物的關係,也是之後陳昇義無反顧踏上尋侄子的原因,以及在神奇的盪麥那似曾相識的邂逅的原因。母親離開的時候,囑咐陳昇要好好照顧弟弟的兒子;妻子在陳昇要出獄前就離開了撒手人寰了,除了回憶舊日的書信他們就不曾再見面。

其實觀眾還是不會喜歡中國導演那種零碎個人化的敘事手法,與觀眾疏離的關係會相當阻礙著觀眾對電影的閱讀。當然,這些手法可以理解是導演們作為迷影的致敬。

鐵皮火車穿梭暗黑山洞,猶如帶領穿越時間的阻隔,進入的盪麥,是過去(與妻子相似的洗髮女孩)、未來(與侄子同名的摩托年輕人)與現在的交匯,在盪麥沒有終點沒有起點只是個輪迴(裁縫女孩洋洋坐小船到對岸又走過吊橋回到彼岸)。於是觀眾以為在盪麥這是陳昇對過去的一種追悔,也是對未來的釋懷。洗髮女孩是追悔,摩托年輕人是釋懷。

那麼野人呢?酒鬼呢?他們到底是寓意著誰呢?那些被逝去的人所託付的夢,到底是在世者的思念,還是糾纏心中的心魔?

愛侶 – 瑪嘉烈與大衛系列 綠豆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愛他,所以才會在相識一年多後有了懷疑,就是因為不夠愛,所以才不會往前一步。

觀眾以為這故事是多麼的離地而不真實:那些幾乎固定不變的機位,所刻意要表現各人物的性格:各種的自我壓迫,尤其男女主角居室那不對稱的構圖,在廚房中一個人時候牆面佔據了大半個畫面,在七人車前座的對稱構圖,其實都刻意要營造視覺上的壓抑感。

而關於人物的背景塑造,頗具生活品味的的士司機都要打破觀眾的固有印象,而能夠從茶餐廳伙計一躍為流動寵物店的老闆,也是讓觀眾驚覺情節的離奇。

或理解,人物的這些背景營造、場景調度,都是為了人物性格和矛盾衝突而服務。因為是具有品味的中年的士司機,對於愛情才會如此的小心翼翼而又大度;又因為如此不受拘束無所謂能自在完成身份轉變,才會成就出一個壓抑真實情感更而將情敵勾引的浪子;又因為總是從事着刻板而看似體面的工作,才會對感情生活有遲疑但也不否認,當回頭時是百般糾纏而可悲;又因為習慣了隱藏在斗室之內的單獨服務,才習慣了成為被忽略的後備。

兩對男女,看似的四角關係,點滴的生活細節瑣事堆積出最後的覆反。情愛沒有對錯,只有是否適合,但在發現是否適合後卻作着貪婪的選擇,則會是錯的。但錯,在愛你的人面前,也是可以得到原諒的。故事上是如此說的。

但電視劇之所以吸引觀眾追看,是因為其在細節的講究,對細膩情感的營造,對鏡頭畫面的追求,這些都實在太不電視劇了,它太文青了,文青得讓觀眾不習慣其作為電視劇這大眾娛樂品的呈現效果。

強迫症 – 我的家裡空無一物

什麼時候開始期望減少所擁有的事物?包括物品,包括經歷,包括身邊的人。不想被太多不是自己所必須的事情圍繞,只想回歸到自己的最低生活所需。但其實,期望是一個事情,現實會是另一個事情,於是觀眾今日又置入了一枚RG零式飛翼高達。會以為這短短6集,每集半小時的電視劇是一個生活指南的存在,會教予觀眾一種新的生活態度,這種生活態度不單是對身邊的事物,還有所面對的事情和人。

當今都市人實在被太多物質所包圍,可能會被眼前的一個櫃子而吸引,而為了要容下這個櫃子就被逼仄的房子所苦惱,而後為了擁有更寬闊的房屋而逼迫自己工作再工作,而失去了自己的生活。工作會將人逼出更沉重的壓力,而為了宣洩這些壓力,購物就是一個途徑。一種惡性的循環就這樣子發生。而從根本解決呢?就是不再被身邊物所綁架,成為一個扔東西的變態,或者沒有物慾的人。

現實中自己無法如願的,就寄希望於劇中人,以為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生活。而被分享的生活方法,譬如購買一件就要丟棄一件,幻想的購物,嚴謹的分類收納……似乎都讓觀眾以為照著就可以擁有自己的一個空無一物的家。而每一集,除了麻衣家里的故事外,還会有两段画外音的故事,一個故事是以動畫形式繪畫家裡兩隻貓分享如何空無一物的心得交流;一個故事是麻衣兩個朋友從空無一物的生活出發,如何看待都市男女關係的。會以為麻衣這兩個好友的對談是整部劇最充滿喜劇效果的一段,條件截然不同的女子相互吐槽,其實也是為某些女孩發聲。

最後一集從外婆的離世,聯繫起跟丟棄物品類似的想法,算是將這部劇的主題做了拔高。也使得這部劇不單是停留在那“扔東西的變態”喜劇效果上,而更具有對人生的思考。

枷鎖 – 圖書館奇談

少年為了找關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稅收方式的書籍而進入到圖書館的底下,不料被兇殘的老人綁架,迫使少年要在一個月內將三本書的內容一字不漏地背下,否則就不放他回家,要想逃跑就會牽連照顧他的羊男受到虐打。但少年最終還是在椋鳥女孩的幫助下帶同羊男逃離地底迷宮……

其實讀者完全是因為書名“圖書館”而選讀的。當時在中山的時候其實真沒有特別想閱讀的書籍,只是因為在當眼處發現這麼本單薄的精緻小書,而且是村上春樹作者的,對這揚名世界的日本作家該是從不曾拜讀過的。而這就是第一本。

閱畢,其實讀者是未能夠體會到故事所想要隱喻的事情。少年為什麼千辛萬苦逃出迷宮終於回到母親身邊時,他親愛的母親卻離奇地因病死去呢?而伴同逃走的羊男又為何在逃出的一刻就從少年身邊消失呢?曾經以為是描繪閱讀的意義重要,但知道不然,因為少年終究沒有閱讀完那三本書就逃離,老人也並沒能嚐到少年那充滿知識的腦漿。

但其實,無論是老人、母親抑或那對遺留在迷宮的皮鞋,是否都是隱喻著“枷鎖”呢?是精神世界的枷鎖,束縛著少年的思考,讓少年成為聽從權威的乖巧少年,所以他才會被老人嚇到跟隨進入地底迷宮被綁架,所以才會因為擔憂在家的母親而出逃。但當他將皮鞋遺留,將老人拋在身後,遠離圖書館後,家裡的母親也隨之離開了。因為少年已經擺脫了束縛他的枷鎖,母親也就隨之離開了。

如此思考這本小書所想說的話,那麼讀者選擇這本小說,其實是否也是因為被思維枷鎖束縛而做的選擇呢?

食人鬼 – 甲鐵城的卡巴內利

當世界都被工業革命推進發展時,城邦亦被諸多謂之“卡巴內”的食人鬼包圍,這些食人鬼吃人,只要將人咬了一口,就會將這些人也變為自己的同類,卡巴內的心臟被一層金屬皮膜包裹,一般武器無法破壞,只能依靠特殊金屬或具有強超衝擊力的子彈、重機槍才能打穿保護膜破壞心臟。而在故事發生的遠東國,城邦都被高牆圍擋,一般卡巴內無法闖入,而城邦之間的穿梭來往就依靠為之『駿城』的裝甲蒸汽列車。

這樣熟悉的設定,似乎能夠喚起前几年的《進擊的巨人》,所不同的不外乎是在這人類能夠衝出圍牆,但男主角同樣是作為能夠在卡巴內和人類之間自由轉換的關鍵,而女主角也同樣是有著超強的戰鬥力總能夠化險為夷。

以為故事看點就停留在末世情結的各種人性刻畫,在相互利用相互猜疑之中,陰謀在背後演繹,唯独信念依舊美好而珍貴。於是菖蒲相信着無名和生駒,生駒相信這無名,逞生相信着生駒……人物羈絆在血光中慢慢建立,或因為力量或因為情誼或因為忠誠。

但從來忠誠都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無名對兄長忠誠,但卻始終被兄長利用,哪怕明知兄長所作所為是惡的,也選擇背叛生駒更而害得逞生犧牲。這種為了劇情拔高而讓人物的失信是最讓觀眾難以接受的。還記得第六話時,甲鐵城的各成員合理衝出關卡,伴隨歌聲唱起,觀眾當時是熱血沸騰的。但轉身後呢?平靜的日常是FLAG,過後的犧牲是讓觀眾失望的。縱然各樣動作描繪是多麼暢快淋漓,也難以掩飾觀眾因為逞生的犧牲所致的失落。

懷疑 – 哭聲

觀眾對恐怖片始終抱有抗拒心態,只因世界充斥未知,當中所描述的故事又豈料哪天真會發生於身邊呢。於是哪怕從電影畫面而言是能夠接受的,但所擴散出來的恐怖聯想卻是折磨人的。一不注意就會憶起滿面瘡疤的行屍,以及那閃爍著燭光的斗室內掛滿死亡的照片,當然結尾時候那目光發著紅光的惡鬼也是一個能夠讓觀眾從入睡狀態抽出的事情。

於是觀眾還是被定在了上帝視角,幾乎比電影中的男主角鐘九多知道一些的時候,也隨著鐘九被拉扯進恐懼而充滿猜疑的漩渦中,但觀眾較之鐘九要悲慘,因為觀眾會知道誰是鬼誰是神,但也無力去幫助在故事中的人物受到惡鬼與巫師的欺騙,無力去幫助天真的神父助手對著眼前的惡鬼驚怕得無法動彈,觀眾就被放在鏡頭背後,眼睜睜的體驗著人的無力。

對世界有敬畏心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因為有所敬畏,才會有所堅信。但世界是奇妙的,作惡的鬼能夠用盡各種蠱惑,但公正的神卻受制於規條。於是當人作惡了,神就無力在去保護人;而鬼能夠利用人性的弱點,誘使人進行勾結,欺騙人懷疑神。但其實想想,故事中的鐘九曾經因為對“神”的懷疑而一度拯救了女兒,破壞了巫師的儀式繼續侵害女兒。

其實誰是鬼誰是神,以為電影早早揭露,只是因為一再的扭轉讓觀眾也產生自我懷疑,而這或也正是導演所故意而為的。如果說鐘九是被惡鬼欺騙,那麼觀眾該就是被導演所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