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份: 2009 年 11 月

無能 – Andreaskorset

這是個有幾分奇情而艷麗的故事,關于下肢癱瘓者,關于妻子性需要,且夾有亂倫。

“火車”
火車特點:定時定候地經過每個站點,鳴笛,刻板的象征。在男主角Andreas出院后孤獨一人時,唯一的樂趣就是坐在鐵路旁,看著每一輛的火車經過,模仿它們經過的事情:軌道變換,鳴笛拉響。這看似死寂無趣的事情,卻對結局提供了變數的作用。

“鳥籠”
Andreas的父親Wagner多年后再見兒子,尚未相認之時只被趕出家門,他留給不知情的兒子一個鳥籠音樂盒,看似無心,實為心機之舉,只為兒子能由此父子相認。然這鳥籠玩具對Andreas則充滿象征性,被固定著的鳥兒不得飛動,釘死在底座之上,鳥籠更將之牢牢圍困。就如下肢癱瘓的Andreas,行動不便,被圍困在鐵路旁的大房子里,哼唱著火車經過時的鳴笛聲。

“妻子”
在其中,妻子Liv是一個矛盾的人物。曾經因為丈夫的癱瘓而離棄他,后又回到丈夫身邊,只因最愛還是他。但無性的夫妻生活讓她壓抑難耐,陌生的Wagner的出現在猜疑之中帶來了曖昧的激情,此時她還尚未得知對方的身份,也依舊對丈夫懷有忠誠。Andreas的自卑與自責,Liv壓抑的渴望,Wagner的豪邁激情,三種情緒一個斗室之中,迸發出精彩的火花OR蛋白質。對不倫奸情將推將就的妻子,兇殘暴露的父親,無能無助的身體,三者再度迸發火花,弱肉強食的道理無論父子關系亦然如是,妻子擠在其中,成為傷害,亦成為被害。本想與丈夫一起逃離,最終也只可自私地獨自離開。當然,早已將之視作己物的Wagner一如驚悚片的反角有著無邊的魔掌。(Svante Martin有著一身強壯動人的胴體,面容亦有幾分陰邪正氣的矛盾,奈何并不耐看,讓人深感敬畏卻難生傾慕。)

按照驚悚片的套路行事,主角總能在萬惡之中懲治邪念者,無能亦終可重新站立“勃”起,驕傲地對鏡張開雙手以示勝利,雖然皆為內心之所美愿。殘障人士專用電梯與普通樓梯+輪椅,二者充滿諷刺的對比,危急之時足可見人力萬歲,外力之無能微弱。

影片導向充滿正面意義,為子不可信離家出走的父親,為妻不可朝秦暮楚紅杏出墻,為夫不可自卑自疚甚而讓妻尋歡以自慰欲望,以上告誡皆提防招致殺身之禍。

暗喻 – Il Postino

放映員成了大詩人聶魯達,讓后人深受影響感動的Philippe Noiret 此番受后人影響感動,此輪回也。恕我以上開場乃無為之言,亦恕我乃不專心的觀眾也。

不能再簡單的故事,不能再純粹的人物塑造,不能再簡單的布景,不能再簡單的運鏡,除卻接連不斷的充滿意味的景深。簡單的元素組成簡單的感動。師也,友也,心靈導師也。引領我的愛情,帶領我的人生。愛情因您,死亡因您。

這是電影對文學的一次致敬,鏡頭之詩意淡然,溫暖人心。蒙太奇就如文學的修辭手法,通過對其他事物的拍攝剪輯而暗示劇情的發展。郵差在混亂中離開,鏡頭并沒有直接拍攝,而是通過混亂的眾人以示離開的情況。詩歌的美麗,在于言它物以彰顯內心之觸動澎湃。

1945年,聂鲁达当选议员,他公开反对总统魏德拉(González Videla)以及被右翼极端分子控制的智利政府,也因此被驱逐出国,他在智利躲了两年后1949年逃往墨西哥。期间,聂鲁达前往苏联,在那里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聂鲁达放逐生活的后半段,他住在意大利靠近海边的一个小镇上,在那里他每天到海边听海的声音,写诗。——自wikipedia 巴勃罗·聂鲁达 條目

在意大利這個海邊小鎮,聶魯達遇見郵差馬里奧,教會馬里奧暗喻,教會馬里奧詩歌,幫助他為情人作詩。多年后回到海邊小鎮,聶魯達收到馬里奧的錄音,關于這個海邊小鎮的美麗,美麗在比喻之下更顯動人情真。學生也,師也,友也。

接口 – SLEEP DEALER

接口是一個很好的創意,雖然難免讓人聯想到《MATRIX》,但影片本身的背景故事已經很好地表明自身。在墨西哥與美國的交界,一個在窮山僻壤長大的男孩因為父親突然被機器人所殺而來到城市,在身體植入接口,遙控遠在他方的機器人進行建筑作業。故事的背景并非科幻片所習慣的高科技土地,高聳鋼筋建筑,只是一個邊境小城,有著算是高科技的遙控設施,其實該算是體感設備吧!身體接口連上電線,就可以根據身體運動來遙控機器裝置,譬如高空機器人燒焊搬運,間諜飛機的偵查活動。而接口其實是連接到身體神經,所以除了遙控方面的工作外,還可以進行個人活動,記憶翻錄,酒精麻醉,甚至嫖妓。

習慣了傳統科幻片壯闊波瀾,大氣的背景故事。當面對《SLEEP DEALER》如此生活現實的科幻,倒有幾分的不習慣。以致覺得制作小氣,敘述倉促,情節零碎分散,主題并不鮮明。更覺得是導演處女作所變現出來的生澀,未敢大展拳腳大開殺戒。

十年內部刊物 – 10周年特輯:你快樂嗎?

我們已經習慣了被“紀念”來侍養,每逢“紀念”之事總要鋪張豪華,以資認證曾經共度的時光,方見“紀念”之深刻。《CITY PICTORIAL》前期的宣傳是否做得太宣張,以致讀者們都各自有了心中熱切期盼的10周年紀念刊,譬如我,應該起碼有一次大回顧,應該起碼有一次感動肺腑的編者言。

然這些都沒有……

在報刊亭看到赫然的“拾”與熟悉的“城市”LOGO,熱切期盼其中所言所敘所記。到家,撕開膠封,拿出雜志,如以往般習慣地亂翻瀏覽,“怎么是‘快樂實習生體驗計劃’”、“怎么是一個喇嘛的故事”、“怎么是如以往的編目”、“怎么、怎么……”這是翻開雜志后,第一、第二、第三的反應。當習慣性地抓著本雜志蹲在茅坑之上,閱讀其中文字,在充滿綠色氣息的餐廳做服務生,在動物園當一周的飼養員,在電視臺當節目助理,在美術館當導員……這些都是他們的故事,但這些又是《CITY PICTORIAL》給予的故事機會,也通過他們的故事看到更深入的幕后事情。“原來康熙的錄影真是臨場真實反應(當然我不是指熙的豆腐)”。

確實,我們都已經有了我們期盼的紀念刊,而如今《CITY PICTORIAL》所呈現出來的卻遠異于我們的期盼,我們不能接受,我們要予以批評。但是……想當初是為何喜歡閱讀《CITY PICTORIAL》的呢?是為其特立獨行,劍走偏鋒,傲視于常規之外。或者,我們權當這是《CITY PICTORIAL》的內部刊物,是編輯部為了回顧這10年特刊活動的所作的記錄,是編輯部的內部記錄,人事變遷記錄,罷了。我們所購買閱讀的非我們心中的《CITY PICTORIAL》十年特刊,而是城畫的十年特刊。

死刑有罪 – At the Death House Door

Carroll Pickett,曾經陪伴95名死刑犯至死的牧師。每一次執行刑罰,都是一次折磨,對心靈的折磨,對自我的審判。此人應當受刑,此人不應受刑,此人應該受到尊重,此人應該遭到鄙視。但最后回過頭來,其實我們有何權力對別人的生命做出審判。

紀錄片伴隨著對Carroll Pickett的采訪,也附有兩名記者關于89年一宗誤判冤案的追查,由此兩條線索在最后的相遇帶出對死刑的反思。死刑,雖然最徹底地給予罪犯懲罰,但這是不可逆轉的罪名認定,生命的剝奪意味著罪名將伴隨罪犯至死。但是,如若罪犯是錯判的無辜者呢?那冤案的罪名將一直伴隨無辜者。

影片開始先抑后揚,鋪墊一種罪惡者應受嚴重刑罰的情緒。曾經在監獄做義工的婦女被罪犯挾持做人質以換取出獄的機會,結果兩名婦女慘遭殺害,罪犯臨刑之前竟還口口聲聲高呼無辜。極刑似乎是最理應當不過。但當Carroll Pickett被問到如果女兒遭受殘害,那應如何懲治罪犯時,Carroll的態度讓人覺得詫異,無期徒刑是最后的懲罰。他說道曾經跟罪犯們談話,了解到罪犯一天24小時的孤獨自省是最大的折磨,而沒有盡頭的監獄生活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自由的剝奪,社會的脫離,其實又與離開世界有何分別。

好吧,以上是影片的敘述角度。稍微回到現實,如果廢除死刑,那無期徒刑將會是最重的刑罰。但是,這也意味著有寬恕特赦的機會,也意味著罪犯還是有逍遙法外的可能。當一個國家的機制與掌權者失去權威之時,相信一個國家的司法制度,不如相信嚴酷的刑罰制度。又但是,這就犧牲了不完善的司法制度之下的冤屈者。影片的反思,或也只能對于美國司法制度相對完善的國家可以進行,如果是一些制度不完善,掌權腐敗的國家呢……如此說來,是否給予人權的討論以制度不完善的借口。

“惡”舞青春 – Dance Flick

Wayans又再來惡心熱門類型電影一把,注意,是類型電影。《Scary Movie》系列惡搞恐怖片,此番《Dance Flick》就來惡搞青春歌舞片。但遺憾的是,Wayans此番的系列處女作并不理想。

套路其實依然,開篇就引用惡搞經典《You Got Served》,之后《Step up》、《Hairspray》、《Enchanted》、《Ray》等等等等輪番炮制出場,每每經過精心惡搞加料方可上演。Waynes除了惡搞之外,還不乏毒舌地對名人丑聞諷刺一番。Paris Hilton入獄、Lindsay Lohan醉駕、Tom Cruise同志等等等等,皆受到一番有意無意地戲謔。對當下美國社會的現實也不遺余力地作出“反映”,燃油緊缺,青少年性濫交,黑社會暴力,同志文化,黑人歧視,樣樣皆具。

雖然一邊看一邊咒罵劇情橋段安排之松散,但又無法不回味其中匠心獨道的搞笑橋段。雖是一部粗制的電影,但未必是濫造。哪怕惡心,也會盡心盡力地給予創意,哪怕陰唇B-box也是一次盡心之舉,但求博君一笑。

死神對話 – Palermo Shooting

死神為何是大惡人?因為死亡,人們才懂得生命之短暫寶貴,才懂得生命的價值。

一如文德斯以往的影片,充斥了思辨與哲學思考,死亡為何,死亡作何。但自始自終都沒感覺到是文德斯的作品,對其的印象似乎總留在《PARIS,TEXIS》的公路印象,直到翻查影片資料。忽想起男主人公在高速公路上的追鏡,疊化的鏡頭所成的迷幻倒有文德斯在《十分鐘年華老去》的痕跡。

影片的節奏安排幾乎用了五分之二的時間來做鋪墊,人物的情緒鋪墊、背景交代,這于一般電影節奏來說實為緩慢,也相當考驗觀眾的觀賞。跟隨主人公游走在帕勒莫的街巷之中,但會因為在前期鋪墊的一個意外靈異鏡頭所打擾,在安逸之中總有不安埋伏期間。倒也可說明為何要做如此長時間的前期鋪墊,也是為了引領觀眾進入類似的情緒之中。主人公是長期失眠患者,失去時間感覺的恐懼讓其畏懼入眠。影片開始第一個鏡頭構圖就是他被圍困在四方的窗戶之中,也是隱喻其時的狀態,被周遭一切困擾。

其實這該是一部對世人生活的警醒,以對死亡的追尋回歸到生命的討論。

影片結尾字幕:“献给伯格曼和安東尼奥尼——2007.7.30”。在影片籌備之時,文德斯相繼聽到伯格曼與安東尼奧尼離開人世,這也讓影片對生命的探討多了幾分緬懷的意味。

独裁之后 – La teta asustada

以一个女性的不幸,揭露揭露独裁统治对百姓所造成的伤害。

1980年代,秘鲁负有巨额外债,国内通货膨胀,毒品走私猖獗,政治暴力活动频起。在Alberto Fujimori(阿尔韦托·藤森)上任后国家开始复苏,但其独裁也导致国内人心惶惶。其在位期间对反政府游击队的清剿造成大量无辜百姓死伤。以上,就是影片的故事背景。

Fausta的母亲在独裁期间遭受到强暴,患上一离奇的疾病,而病菌也会通过乳汁传染给下一代,Fausta因此也不幸地染病。因母亲不幸的遭遇,导致Fausta对人对事都格外的警惕疏远,尤其是男人。导致她失去了对爱情基本的感受。而为了不让自己遭受母亲同样的遭遇,保护自己,Fausta用极其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个女人不幸的故事。母亲离开后,生命中最亲的人也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舅舅,无力的舅舅。离奇的疾病也不知道会在何时突然夺取其生命。所以,Fausta似乎有种神经兮兮的感觉,那也是因自小对社会的疏远而致的自我保护意识,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危险的,哪怕是医生。只有歌声可以抚平内心的不安,然而连着唯一的安定剂也被强行盗取。Fausta崩溃不已,为何我如此不幸地被夺走所有东西。

镜头之中,可以看到导演运用了很多的全景长镜头来表现人物内心的孤独。镜头的构图与色调都相当精致,在穷乡僻壤之上,徒有灰蒙蒙的泥土与平房,镜头也可将Fausta置于天地之间,背着长长黑发的Fausta背对镜头,遥望爱慕的男人,渴望不得的思绪跃然画面之外。

音乐成了影片的灵魂之所在。开篇,母亲反复吟唱的歌谣就诉说了故事的缘由。Fausta内心的变迁也通过不断的歌吟来流露。

当最后,Fausta悲伤母亲的尸体,通过隧道,来到海边,就如一场仪式,对Fausta内心释放的仪式。大海,是对开放的期望,是对释放的暗示。影片最后的一个镜头,Fausta亲吻花盆中长出嫩芽的土豆,其实也暗示Fausta终于放下内心的恐惧,对自我的极端保护也终于卸下。

時間旅游入門演示手冊 – FAQ About Time Travel

在繼續艱難敲打以下文字前,先要稍微做一些概念普及工作。Chris O‘Dowd在不相信Anna Faris時向她提出什么是祖父悖論的問題,其實:祖父悖論是一種時間旅行的悖論,最先由法國作家René Barjavel 在其小說《Le Voyageur Imprudent 》(《不小心的旅游者》)中提出。

假設你回到過去,在自己父親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母殺死;因為你祖父母死了,就不會有你的父親;沒有了你的父親,你就不會出生;你沒出生,就沒有人會把你祖父母殺死;若是沒有人把你的祖父母殺死,你就會存在並回到過去且把你的祖父母殺死,於是矛盾出現了。——自Wikipedia“祖父悖論”條目

影片故事就是以此悖論為出發點,也應該夾有更多的Sci-fi理論,如粒子學,量子論,物理學……,所以,腦袋不大好使的,奉勸莫嘗試,雖然導演還是能夠以圖說話生動地表達枯燥的理論。

如影片海報宣傳所言,“三個兄弟,一個酒吧,他們的擁有太多的時間”。時間為何多,只因來回在過去未來之間。電影畢竟是線性的藝術,始終是圍繞一定人物來展開故事,所以在開展TIME TRAVEL命題時并非徹底。故事都是圍繞固定時間世界的三人來展開,所以結局展現的也只是一個立面。我們看到的故事也只是一個可能所引發出來的萬千個可能鏈接點故事。

咖啡館里的文学 – 與作家同游Another Taipei

臺灣文學何時進入視野?理應該是大頭菜之時,又或那家賣愛爾蘭咖啡的咖啡館,網絡開啟了我這一代對臺灣文學的接觸。但那也只是我這一代而言,臺灣文學又豈是如此網絡組織堆砌出來的文字,原來它很感性,原來它很孤島,原來它很思鄉……多言無謂,對臺灣文學又了解多少呢,也不過是一門外路人。若非《孽子》,又豈會看白先勇先生的短篇小說,這也是僅有讀過的當代臺灣純文學,但也僅此而已,所讀何物如今也了無印象。原來還有三毛,是《撒哈拉的故事》。竟然有瓊瑤,已是中學時候的事,忘記何作。

按專題所言,臺灣文學曾經歷一段咖啡館時代,作家們都鐘情在咖啡館中創作,舒適,陽光,以及省錢。有咖啡館叫“明星咖啡館”。臺灣也曾經歷限報的時代,也曾經歷專政的時代,也曾經歷無語的時代。雖如此,文學依舊,副刊的無奈繁盛使得文學有了興盛之機。原來臺灣作家都由業余作家走來,也因此才會有咖啡館的時代。那是否愛爾蘭咖啡館有此淵源之處,未知。

說如今的臺灣文學已經大不如前,一如其電影。但難道這又只是臺灣如此嗎?“沒有團體,沒有中心,沒有基地,沒有活動,文學作者孤零零地面對自己的創作”,他們或不曉在對岸,文化經已遭受商業的重創,書店都紛紛改成服裝店、鞋店、飯店了。

作為一個國內讀者,羨慕臺灣依舊有出版社在堅持本土純文學,也羨慕臺灣依舊有閱讀的氛圍(雖然當事人并不為之欣喜,只因臺灣讀者已更傾向于外國翻譯閱讀與實用閱讀),羨慕擁有24小時的誠品,羨慕開放的思考環境,羨慕對傳統文化的保留……

作為一個樂于記錄的強迫病者,朱天文在采訪中所說的一席話甚為有感:

“如果我不寫的話,生活里就會是一個很失敗的人。寫的時候,你就是把一切的負債,一切的負分都變成正分,變成是你的資產及天賦。人家看不到的,你看到了;人家不以為然的事,你就認為很重要;人家以為理所當然的,你卻認為是毫不理所當然……你要不寫下來,所有這些東西都會拖著你,一步都走不動。”

有些事情,總是要寫下來,不一定為誰寫,就是覺得要應該通過文字來表達出來,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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