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 – 客途秋恨

觀衆有時會疑惑,自己到底是哪裡人?生在城市卻血自山野田間,幼時父親帶著回鄉,但鄉裡人的話語又是如此陌生地把觀衆隔離了開來。近年因爲家父都總會提及對兒子成家的期望,觀衆就總會言他來擺脫話題,就會提及家父當年對選擇背井離鄉在外讀書的想法是否後悔?

當年因爲失戀而選擇跟隨父親兄長遠赴中國,又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遇上愛自己的男人,並追隨他定居在異鄉,生下女兒,並和無法溝通對話的父母同住一屋簷下,這個日本女人就是這樣過了她的青春年歲,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在無法對話的家庭了度日如年地過著。

吳念真,看他的故事總是覺得能夠感受到一種人生的無力感,一如在這部電影中的母親,耗盡半生青春,等待著愛自己的男人回家,寄情在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緬懷已經錯過的昔日家族榮耀,總有一個錯過的後悔選項在她的面前。電影大半的篇幅在刻畫母親,當年在異國如何孤獨,後來在小女兒結婚而徒留曾經不理解自己的大女兒相伴時的無助,後來回到日本卻已一切物是人非,錯過的已無法追回地錯過。

其實今日再看這電影,客,除了是這日本女人,又何不是香港這彈丸之地呢?當大女兒回到廣州,將身上華服脫去換上樸素的衣著,回到祖父祖母身邊時,曾經最疼愛自己的兩老身旁時,會看到大時代潮流下小人物的弱小與隨波逐流。哪怕最後祖父在病榻上祝福孫女“不要對中國失望”,一種哀愁隔著熒幕也滿溢出來。香港,如此漂泊地輾轉在漁港小島到殖民地再到亞洲四小龍,再到之後要回歸中國的特區,一直都在漂泊不定。就如電影中的母親,失去了自己的家不斷地在漂泊。

故事 – 這些人,那些事

These-people,-those-things

較之陳昇同樣所描寫的鄉土故事,吳念真所回憶記錄的故事要酸楚,無論結局是如何的大團圓,過程總帶著淚水與無奈,以及小聰明般的欺騙。

真如腰封宣傳文案所寫到的,“台灣最會講故事的人”,吳念真所描述的故事確實能夠牽動讀者情緒,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小故事,卻可在當中似乎看到了人的內心情緒波動,面容變化。

“心底最掛念的人”,是親人,尤其《遺書》一則,是作者弟弟的故事,作為人兄回首那個作為名人弟弟的弟弟,強烈的哀傷只能藉以第三人稱“他”的角度來敘述回憶,也再次表現出所謂的造化弄人,哪怕是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倆孩子,也會因為各自際遇不同而開始截然不同的人生。

“日夜惦記的地方”,那是台灣鄉下的故事,破落貧窮卻充滿溫情,落後封閉又充滿無奈。尤其當中《秘密》,賣婬女從良但終究敵不過所謂的生活重新走上賣肉的日子,作為讀者也就如作者以一旁人身份般看在眼裡卻無能為力。

“搏真情的朋友們”,是作者當兵的日子以及以後出來工作後夥伴的故事,五味雜陳。《茄子》一則尤其,雖是重口味然卻如此真摯,同袍長官撞火車被碾成一塊塊的碎骨爛肉,守在一旁是因為作為士兵聽命於上級的命令而不可逃,但這種經歷卻讓人感受到生命的荒誕。

“一封情書的重量”,盡是蠱惑的男女愛情故事,看似忠誠的男女關係其實充滿的是背叛與謊言,而彼此就天真地甘願去相信這些美好的謊言來維持美好的幻象。

“這些人,那些事”,想來,其實是否就不過是在看着《故事會》般,平凡的生活卻盡是簡單而感人的故事。引用他人所言的,導出的叫做“情意”二字。情意這事情是一樣很奇妙的事情,似乎就只存在於中國人中,它可以讓人被神化,也可以讓人沉淪腐敗。